她回头看他一眼,眼神认真:“其中七组账户,确实和当初银座资金池的外流高度重合。”
李二宝轻轻点头,面上没有惊讶,显然在意料之中。
“而那几组账户的最终去向,有两条指向东南亚,一条绕经赌城入账樱花国基金分支,剩下四条——”
她顿了顿,“都进了明德资本在南省的地方平台。”
空气在这一瞬间有些凝滞。
“现在看来,王远东不是在走海外资本洗白,而是在南线架构转移链。”
她声音平稳道,“这些年他通过赵明德做了至少三轮洗账,将境外收益不断回流,然后以建设投资名义注入南省产业链。”
“也就是说,”李二宝缓缓道,“他早就在国内铺了后手。”
“对。”杨露点头,“而且那些账户,有一部分名义上是南都几家企业的财务调拨账户,实际后台则是‘泊岸资本’。”
“泊岸?”李二宝眼神轻轻动了一下,“这家公司……原本是宋世良手里的?”
“是。”杨露点头,“宋世良,南省能源系统出身,后来调任省产业基金,实权人物,于八年前主动辞职下海。”
“他是最早一批和王远东搭上线的‘系统中人’,只不过在三年前主动退出幕前,转为在地方资本运作平台上操盘。”
“他退出得这么干净?”
“表面干净,实际上在南线一带,他依旧通过几家关联基金控制着不下七家地方企业,泊岸就是其中之一。”
“泊岸资本”这个名字,李二宝不陌生。
在港城那批账单上,它曾被他用红笔圈了三次。
当时他就觉察出,这家“地方平台”几乎成了南省几笔最核心投资回款的“汇合池”。
可无论他怎么查,后台都洗得很干净。
杨露进一步解释:“根据调查,这些产权后来被一笔特殊的股权结构收购,最终实控人是王远东的外甥。”
“姚静那边有没有查清楚?”李二宝声音沙哑。
“他们查到了七成,但有三成被人为干扰了审计接口,查得很慢。”
杨露道,“不过,涉及南线的问题,现在已经引起国内系统的联动,南省副组目前已经动手对几家地方平台展开问询。”
“而这些平台,背后都指向一个交集人物——连洪恩。”
听到这个名字,李二宝微微抬眸,看向杨露。
杨露说道:“很早之前,南都的负责人之一,退休很多年了,今年,都八十多岁了,不过,影响力,还不小……”
“所以,姚静现在敢不敢动他?”
“她不敢。”
杨露直言不讳,“她只是副组长,主要精力还集中在银座案。”
“连洪恩的背景太复杂,涉及产业端、政务端,还有早期东南水利项目,动他,等于是直接掀桌子。”
“而且……”杨露收起资料本,语气略微缓了缓,“有消息说,王远东已经察觉到南线暴露的端倪。”
“他做什么了?”李二宝问。
“开始抛。”她只说了两个字。
“抛什么?”
“资产、股份、人。”
杨露语气平静,却字字见血,“他开始悄悄处理泊岸资本和明德资本的关联份额,转股权、洗法人,甚至有部分二线股东在半个月前就开始‘移籍’。”
“说明他知道撑不住了。”李二宝眼中寒芒一闪。
“他还没到撑不住,只是怕‘国内出事,境外冻结’。”
杨露顿了顿,“而且你那份账目,把他南线架构里最隐秘的一环挑出来了……他知道,这是有人在背后指他。”
“他会动。”李二宝低声说。